2013年7月4日 星期四

明鏡歷史網: 北大物理一百年纪念什么?

明鏡歷史網: 北大物理一百年纪念什么?: 北大物理这一百年,同北京大学一起,跌宕起伏,波澜不断。   1957年反右,接着批判马寅初的“新人口论”,1960年马寅初的校长职务被解除,反右英雄陆平接任校长,党委书记兼任校长,不料,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陆平被批斗,同时也不当校长了,一直到1978年7月,北大没有校长...

北大物理这一百年,同北京大学一起,跌宕起伏,波澜不断。

  1957年反右,接着批判马寅初的“新人口论”,1960年马寅初的校长职务被解除,反右英雄陆平接任校长,党委书记兼任校长,不料,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陆平被批斗,同时也不当校长了,一直到1978年7月,北大没有校长,十二年的空白,该年7月,周培源被任命为校长。

  1978年5月4日,北京大学八十年校庆的时候,侯任校长周培源作报告,他说“在1957年的反对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的斗争中,我校的革命师生在党的领导下,同右派分子展开了一场大辩论、大斗争,经过两个多月的激烈搏斗,终于把右派分子驳得体无完肤,彻底粉碎了他们的猖狂进攻。经过这场大搏斗,沉重地打击了资产阶级复辟势力,进一步加强了党对学校的领导。”

  最后这句话说得完全正确,北大几十年科学和民主的传统,自此一扫而光。

  1957年的反右运动,同样也使北大物理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全校共划右派715到811人,物理系划右派156人,其中学生147人,教师19人,物理系右派占21%---18%,成为全校乃至全国最重的灾区。物理系学生划右派比例高达8.9%,其中又以54级学生最为悲惨,全年级物理专业学生189人,划右派36人,占学生总数的19%,五个学生当中,就有一个右派。


  1957年反右派运动始发于6月8日《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在此之前北大发生了“519民主运动”,即5月19日开始的大字报运动,出现了数千张有声有色的大字报,很快就遍及全国。周境源先生是过分恭维这些北大右派了,其实,北大的“519民主运动“以学生为主体,他们不代表资产阶级,也不代表资产阶级的复辟和”猖狂进攻“,他们也没有“资产阶级”这样重大的背景,这太高抬他们了,受宠若惊。他们的大字报,表达的是那时北大学生强烈的民主愿望,他们抱着对国家、对民族、对社会负责任的态度,以天下为己任,勇敢地揭露社会矛盾,是在中共掌权之后,第一次对专制政权的冲击,对各种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其中,物理系的学生表现尤为突出,他们以物理学严谨的科学态度对待社会问题,53级学生王存心写了“利己主义原理”,53级岑超南写了“铲草要除根”,53级严仲强写了“自由主义宣言”,55级王书瑶写了“高度集权是危险的”,最悲惨的是54级学生刘奇弟,他发出呼吁:“胡风绝不是反革命,我要求政府释放胡风”,结果是,他被作为反革命分子,判刑8年,1960年,经受病痛与饥饿的折磨,瘐死狱中。1980年,胡风案得到平反,可谁来纪念为了伸张正义、屈死狱中的青年学生刘奇弟?

  除了刘奇弟被判劳改之外,物理系还有五个学生被开除学籍,送劳动教养,他们是王存心、严仲强、何建鄂、王书瑶、谭天荣,另有43人被“保留学籍,劳动考察”,但是,在考察结束之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返回学校完成他(她)们的物理学业。

  在2003年北大物理90年的时候,北大物理学院出版了《北大物理九十年》,该书由沈克琦、赵凯华撰写,在再版和再修订版中,沈克琦先生不辞劳苦,亲自到档案馆抄写1957年物理系所划右派,并且把它写在了纸上,公诸于众,他们还温和地批判了反右运动及其恶果,这在全国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这里所列北大物理右派人数就来自该书,劳教等人数是王书瑶调查所得,不是完整的。

  中共不仅抓了戴了右派帽子的学生和教师,而且还在师生中“内部”认定一些“中右分子”,这个不公布,只记在党支部书记的小本子里,控制使用。就在中共对所谓的右派师生打击的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对一般的教师和学生的“思想改造”,右派分子已经打翻在地了,他们是没有能为了,但是还要使用和利用其他知识分子,还要他们为中共的统治做贡献,就必须改造他们。挟反右斗争胜利的余威,中共还在学校中开展“拔白旗、插红旗”运动,要求全体师生要对党交心,交什么心?交“黑心”,批判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争作共产党的“干儿子”,结果也是你整我、我整你,鸡吵鹅斗,一盘散沙,哪里还有团结一致向科学进军的团结景象?

  会出人才吗?会出大师吗?

  阶级斗争没完没了,自保尚且不及,哪里还有进取?

  他们还对知识分子的知识进行攻击,说什么知识越多越反动。

  在整治青年知识分子的同时,也没有忘了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其实,北大的这些权威,并不是中共培养的,他们是”旧社会“培养的,在北大物理学院的大厅里,树立着五位大师的塑像,他们是饶毓泰、叶企孙、周培源、吴大猷和王竹溪,他们都是在1949年以前摘得了在物理学上的明珠,从而成为大师的,而且,他们主要的工作也是在西南联大和清华大学完成的,只是由于院系调整,鬼使神差,才落到了北大,北大只是使用他们,并没有培养他们,但是,他们的陨落却无一不是在北大,北大愧对他们。

  饶毓泰先生(1898-1977)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也是第一个物理学泰斗,他对中国物理学的贡献不容置疑,但是,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当中,他被指控为“里通外国”而遭审查,受尽折磨于10月16日在北京大学燕南园51号的自来水管子上上吊自杀身亡,时年77岁。死前,他的腰弯到了大腿上。

  叶企孙先生(1891-1977)因为他最精确的测定了普朗克恒量的数值而蜚声中外,在其他方面对中国物理学的贡献也很大,他的学生熊大缜在抗日期间,为河北的八路军制造炸药,功勋卓著,却被诬为特务,在文革中,叶先生因此而受株连,叶企孙先生1967年6月被北大红卫兵揪斗、关押,1968年4月到1969年11月,被中央军委办事组逮捕、关押,释放后又被隔离审查到1975年。使得他两脚肿胀,前列腺肥大,小便失禁,身体弯成90度。杨振宁等人回国时,中共也不许他们探望叶企孙。

  周培源先生(1902-1993)在1958年反右之后、在学校“拔白旗、插红旗”运动中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火线入党,我在网上没有找到他在文革中受迫害的记录,是这四位留在大陆的大师中,唯一没有受到批判斗争的大师。1978年7月当了北大校长。

  吴大猷先生(1907-2000)在北京“解放”的时候去了台湾,担任中央研究院院长,他活到了2000年,享年93岁,一生平安。

  王竹溪先生(1911-1983)有些幸运,1966年被戴帽子游街,1970年10月下放农村,1971年7月杨振宁回来,救了他,是的,是他的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学生回来救了他。

  五位大师留在大陆的四位,三位受到迫害,年龄最高的一位,不堪忍受压迫,悬梁自尽;一位受尽苦难,身心备受摧残;一位侥幸被得奖的学生所救,苦难不深;一位因为加入了共产党幸免于难。只有一位,不肯“爱国”,去了台湾,享颐天年,长命百岁。

  如果关起门来,北大物理尚可自吹自擂,培养了多少院士,得了多少各种奖励,可是,如果同国际最高水平比起来,就还差那么一大截子,最近几年,还有被清华物理超过之势,北大物理一百年,值得纪念,可是好像没什么可骄傲的。

  “两弹一星”只是器物,就算是高科技产品,也仍然是器物,不是科学思想,而且是跟在外国人后面制造出来的器物,如果以此为荣,也必定是“武大郎放风筝,出手就不高”,北大物理还有点出息吗?还想站立在世界物理的前沿吗?

  北大前任校长、像个跳梁小丑的周其凤是学化学的,就把卵子与精子的结合的生物过程说成是化学过程,就说“化学是你,化学是我”,臭名昭著,贻笑大方;新任校长是学物理的,我希望他不要把一切过程就都说成是物理过程,再说什么“物理是我,物理是你”,给北大留点面子,也给北大物理留点面子。

  设想一下,北大物理一百年会怎么纪念,首先是罗列成绩,然后是歌功颂德,对灾难,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要不然就说一切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要“粗线条”,但是,如果这样,为什么还要纪念北大物理100年?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认真汲取教训,就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中国梦怎么做?

  王书瑶(北大物理55级学生),《北京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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