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1日 星期六

民族冲突可使中国崩溃解体


维族人的抗议

伊宁暴动,北京公车被放置炸弹,藏人要求独立,内蒙骚乱┅┅民族矛盾在中国几乎白刃化。怎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毛病在哪里?

“毛病在於专制统治,和大汉族主义的中国人对其他民族的种族歧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所特约研究员巴赫先生最近在纽约接受采访时这样概括。

今年42岁的巴赫是一名蒙古族学者,原在新疆社科院历史所专事研究西北民族史,即新疆、内蒙和西藏问题。八年前应丹麦文化部邀请到该国皇家博物馆甄别中国民俗历史资料。随後又在瑞典博物馆和美国印地安那大学研究新疆和蒙古史。

●“东土国”曾统一过新疆

在谈到今年二月的伊宁暴动事件时,巴赫先生感叹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1931年,新疆维吾尔人民就在哈密暴动,成立了“东土耳其伊斯兰共和国”,反抗国民党汉人统治。当地军阀盛世才依靠苏联军队和坦克才把暴动镇压下去。1944年,新疆维吾尔、哈萨克和蒙古族等原住民在伊犁武装起义,再次竖起“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旗帜,起义部队统一了除现在乌鲁木齐周围以外的所有土地,一直坚持到1949年。当年底,“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的五位主要领袖,在乘坐苏联安排的飞机前往北京谈判途中,飞机坠毁,五位领袖全部身亡。随後彭德怀率领西北野战军进军新疆。

●20万新疆人集体大逃亡

中共统治新疆後,向新疆大量移入汉人,并实行军事统治。被新疆人称为“杀人王”的王震成为新疆的土皇帝,他统领下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就有两百万人,再加上中共在新疆境内驻扎的几十个师,基本都是汉人。大量汉人迁入,再加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抢占原住民的土地、草原和私有财产,尤其是毛泽东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政策,使新疆人的生活迅速恶化,新疆也像内地一样出现大饥荒。1962年5月中旬,二、三千伊宁市各族居民走上街头,要求粮食,抗议大量汉人迁入。当游行队伍冲进中共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党委大院时,州党委书记兼伊犁军分区司令员张世功接到新疆军区司令王震的命令:“开枪”!在枪弹扫射下,手无寸铁的市民死伤无数,酿成震惊全疆的大血案。而同样的屠杀事件,在新疆塔城地区随後也发生,而且市民死伤情况比伊犁更严重。

血腥屠杀激怒了当地住民,狂怒的人们拿起棍棒、铁锹和猎枪等,冲进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办公大楼,把桌椅门窗砸了个稀巴烂,随後举家逃离新疆。当年在霍尔果斯、阿拉山口、额敏等边境口岸,成千上万的维吾尔族、哈萨克族、乌兹别克族和蒙古族等各族当地居民,骑著马、骆驼,赶著牛羊、坐著马车,人喊马嘶,像决堤洪水,滚滚冲过边界关卡,演出了一场悲壮的现代“出埃及记”。

据中共文件说,逃亡人数有15万到20万。民间说法是70万。几天之内,伊犁、塔城地区十室九空。连被中共曾笼络的少数民族领袖也随民众大逃亡。上至新疆军区副司令马尔戈夫将军、新疆军区副总参谋长租农泰也夫,厅长、州长、地区专员、以及县长、公安局长、医生、教师、宗教人士等等。後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在苏联和土耳其成立了“东土耳其斯坦民族解放阵线”,决心解放新疆。

中共诬指这是苏联策动的“反革命暴乱事件”,但一直找不到任何证据。後来把这一事件降级为“伊塔边民外逃事件”,最後含糊地称为“伊塔事件”了之。


满洲族人的诉求

●维吾尔族人要刨王震的坟

王震在新疆滥杀无辜,激起新疆各族人民的仇恨。当地人说,王震的“将军”名声根本不是在战场上得来的,因为他在战场上从没有什麽建树,而是杀戮新疆老百姓得来的。王震有一次表示他死後要葬在新疆天山上。当地老百姓说:“我们决不让这个屠杀新疆人的异教徒的骨头弄脏了天山的净土,他要葬,我们就刨了他。”

王震在新疆如此杀戮,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反而上调北京出任农垦部长。屠夫王震离开新疆,但屠杀却没有离开。1969年6月,中共调来另一个军头龙书金出任新疆军区司令。他到任後,为了让新疆人惧怕他,在一天之内就在全新疆范围内以“地方民族主义”的罪名逮捕了一万两千多人,枪毙了37人。新疆维吾尔族著名的翻译家托乎提.库尔班就是被龙书金下令枪杀的。

●西出阳关无好人

汉人在五十年代初在新疆仅占5%,现在则激增为37%。在新疆目前的1,500万人中,汉人达600万。这样的人口增长速度在新疆历史上是没有前例的。虽然新疆的面积相当於60个江苏省或40个台湾,而且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中共扶持的全国25个贫困县,有20个在新疆。

巴赫说到这里,引述了1912年的新疆总督杨增新对出塞汉官的评价:“西出阳关无好人。汉人冒著风险到塞外,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所以,不可能不吮吸民脂民膏。”巴赫虽是蒙古族,但出生在新疆伊犁地区,他亲眼目睹了大大小小的“王震们”如何骑在新疆人头上作威作福。他说,被视为肥缺的国家机关、国营企业和工厂学校的职务名额,90%以上被这些大小“王震们”的亲属和汉人所占有。而维吾尔和哈萨克等少数民族只能从事所谓的“自然经济”,即种地、放羊和卖烤肉等。



藏族人的悲惨

●强迫新疆人使用北京时间

大汉族主义对新疆少数民族的种族歧视呈现在各个领域。例如龙书金的打手们当年在批斗不会讲汉话的维吾尔族干部时曾狂喊:“讲人话(即汉语),不许说牲口的话(即当地语言)。”龙书金在干部大会上训话:“什麽新疆时间,难道还想搞独立?老子是玩枪的,不管那麽多,以後一律改成北京时间。”一句话,与北京时差两小时的新疆只得用北京时间。即使现在恢复了新疆时间,但在新疆的汉人们仍顽固地采用北京时间。

巴赫的话使我想起一年多前在《纽约时报》(1995年12月4日)看到的该刊记者迈耶(Karl Meyer)写的编辑笔记“亚洲失落的世界——在中国殖民下的新疆”。迈耶写到,他随二十名旅游者去了新疆,在和田地区,导游告诉他们,全城有18万居民,其中96%是维吾尔族人。但他们参观的工厂,墙上贴的告示都是汉语。而在吐鲁番附近的火车站,几乎全部的指示说明用的是汉语,包括火车时刻表。这位记者感叹地说,对那些要乘火车而不会汉语的维吾尔和哈萨克等少数民族来说,这会多麽不方便。在距离北京2,100英哩的喀什城,迈耶发现,由於时差,到中午时分,天才亮。当地的20万居民,90%是维吾尔族,但被强迫使用北京时间。



蒙族人的呐喊

●王震骂胡耀邦是“卖国贼”

七十年代末,杨勇主持新疆工作,提出让原住民高度自治,并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交给地方管理。杨勇的温和政策缓和了新疆的民族矛盾。但杨勇调离後,在王震的支持下,新疆又恢复了“生产建设兵团”。因为王震曾大骂说,谁否定兵团,就是对他的否定。兵团恢复後,那些兵团的既得利益者们在乌鲁木齐近郊的五家渠为王震修了一个专用别墅,王震曾去住过一次。王震有个嗜好,喜欢与回族女子过夜。王震的部下们找了一个年轻的回族少妇陪王震睡觉。事後那对年轻夫妇因此离婚。

新疆的又一次转机是1980年胡耀邦视察西藏和新疆後提出“新疆六条”,让新疆充分自治。但当时身居副总理要职的王震坚决反对,王震仗著在文革中保护过邓小平的特殊关系,以及他和邓小平在民族问题上观点一致,在中央会议上大骂胡耀邦,“谁做这样的决定,简直是卖国贼!”结果胡耀邦的“新疆六条”以失败告终。

●新疆有了电,也有了核污染

新疆人除了深受中国殖民主义的压迫,还遭受著原子辐射的残害。因为中共的几百次核试验几乎都是在新疆境内进行的。1995年8月17日,中共在新疆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境内的罗布泊核子基地进行的核试验,震撼规模相当五点六级地震,威力是日本广岛原子弹的10倍。

中共在新疆博斯腾湖畔建造的“马兰核子基地”,距离当地蒙古人居住的和硕县只有10公里。巴赫曾去过这一带考察。“马兰核子基地”是聂荣臻、张爱萍建造的“原子城”,里面修筑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试验室、营房和四合院。当地的蒙古族居民告诉巴赫说,“这几十年有两个变化,一是有了电,二是有了核污染。”

巴赫在当地发现,在靠近核试验场方向的树木,树叶全部脱光。当地毛发脱落和皮肤病患者很多。由於空气污染,当地的酸雨频率已占总降雨天数的80%。当地人困惑,为什麽老天连续降下黄土,天空总是灰蒙蒙,人也灰头土脸。

博斯腾湖是新疆第一大淡水湖,是附近几万蒙古人饮用水的主要来源,并盛产鱼类。但由於核子辐射,现在鱼肉已不能吃了。附近的库尔勒市以盛产香梨闻名,如今也由於污染严重而停止出口。

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医院的一个院长告诉巴赫,自1964年中共开始核试验以来,当地居民的健康状况日益恶化。接近试验地区的蒙古族、维吾尔族、回族和汉族人血液病变的数量是一般地区的四至五倍。当地儿童、妇女患白血病、喉癌的人数直线上升,孕妇早产和畸形儿出生率也急剧增加。据最近返乡的一位蒙古喇嘛回到纽约告诉巴赫,他的两个弟弟都死於莫名其妙的病症。当地青年人死亡数量增长之快,令人吃惊。

●军事镇压解决不了新疆问题

大汉族主义的殖民统治,激起当地人民的不断反抗。自中共建政以来,千人以上的大规模暴动在新疆就有11次之多。而小规模的反抗无以计数。巴赫回忆道,1995年,就有7名维吾尔族转业军人因找不到工作,愤而抢了当地的武装弹药库,和一部三菱汽车,一路射杀,死伤了200多人,最後这7人被中共野战部队击毙。

巴赫先生的结论是,“伊宁暴动”不是第一次,也决不会是最後一次。中共靠军事镇压解决不了新疆问题,民族仇恨只能越杀越深。


蒙古德王

●蒙古人在内蒙成了少数

巴赫目前正和哥伦比亚大学东亚所资深研究员司马晋合写一部论蒙汉关系的书。他谈起蒙古问题,更是如数家珍。

他认为目前内蒙古的问题与新疆一样,根本问题是大汉人种族主义。他举例说,内蒙古的人口在1947年只有68万,现在激增到2,300万。祖祖辈辈在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了少数,现在只占总人口的14%。

巴赫介绍说,内蒙古也像新疆一样,在20世纪初就开始了独立运动。1924年外蒙古成立了“蒙古人民共和国”。1937年,成吉思汗的第31世孙德王组织了“蒙古自治政府”和蒙古自卫军。当时国民政府允许蒙古人高度自治,允许保留蒙古自卫军十个师。国民政府负责外交和国防,其他均交由蒙古自治政府自理。

1950年,中共军队进军内蒙古,打败了德王的蒙古自卫军。不久中共在内蒙实行社会主义改造。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世代以草原为生。但中共在内蒙开矿建厂,建造重工业;并强迫蒙古牧民在草原上种粮食,强行推行“人民公社”政策,同时把大量汉人迁入内蒙。

●5万蒙古人被打死,50万人致残

文革中,北京军区副司令腾海清调到内蒙出任“内蒙古自治区革委会”主任。腾海清像统治新疆的王震一样,在内蒙古大开杀戒,在清查所谓的“内人党”(内蒙古人民党)时,逮捕关押了80万人。腾海清的口号是“对内人党不可手软,只有触及他们皮肉,才能刺痛他们的灵魂。”结果内蒙古的很多工厂、学校、寺庙、医院以至幼儿园都成了牢房。腾海清的打手们到处私设公堂,任意刑求,酷刑有几十种,包括吊打、老虎凳、过电、钉竹签、烙铁烫。更残酷的是两眼被挖出,叫取走两只灯泡。在哲里盟,有妇女被逼与公牛交配。在锡林郭勒盟有被活埋的,被割去耳朵的。砍臂、断腿的,不计其数。在这场大杀戮中,有五万蒙古人被拷打迫害致死,多达50万人致残。被拷打致死的上至内蒙古自治区的三位副主席,高级法院院长,内蒙师范学院院长,内蒙古大学历史系主任,内蒙古历史研究所所长,下至普通农牧民和妇女儿童。

●没有汉人因迫害少数民族被处分过

蒙古人无法理解他们为什麽要这样被杀戮。上千蒙古人骑马冲过层层封锁,跑到北京申冤告状。最著名的是“八百铁骑”,他们裸露著上身,把碗口大的毛主席像章别在胸脯的肌肉上,来到中南海申冤。当毛泽东说了“挖内人党是正确的,只是扩大化了”後,成千上万被关押的蒙古人才获释。随著牢中酷刑和各种惨案被披露,死伤家属纷纷走向街头,举行街头控诉会和刑具展览会,很多死亡家属自发组织了“五十孤儿上访团”,“一百寡妇上访团”,“干部家属申冤团”,数以千计的蒙古人在大街上呼冤求救,哭天喊地,场面极为悲壮。

结果,像“杀人王”王震一样,腾海清只是调离内蒙,到济南军区任副司令员,没有任何处分,更不要说刑事追究。

巴赫谈到这里悲愤地说,在中共统治新疆、内蒙和西藏这四十多年间,以“地方主义”和“分裂主义”为罪名迫害屠杀了成千上万的少数民族人民,但从没有一个汉人因“大汉族主义”被处分过!


大汉族主义的歇斯底里

●民运人士的口气与邓小平一样

巴赫很感触地说,中国人的“大中国”情结很深,一听到少数民族暴动,第一反应是指责他们分裂中国,而从不去认真了解一下,为什麽藏人、蒙古人、维吾尔人和哈萨克人等不愿意和中国人生活在一起。巴赫在美国接触过中国异议人士,有些异议人士见到他是蒙古人,第一句话是,如果你不主张蒙古独立,咱们可以谈。那种口气和思维与邓小平说的“只有不主张独立,别的可以谈”一模一样。

巴赫强调,维吾尔族、蒙古族和藏族,都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宗教信仰,其风俗习惯与汉族也大不相同。例如蒙古的文字是字母由上而下拼写,与汉语完全不同。这些民族有自己的文化传统,都曾在历史上建立过独立於汉族的国家,而且蒙古人还统治过汉人。如果中国人想把这些民族保留在中国的大家庭之内,解决的根本办法,不仅仅是结束专制,还需要放弃“大汉族主义”的种族歧视和大中国的殖民心态,让这些民族充分自治。

对有些中国异议人士提出的中国将来实行联邦制,巴赫表示赞成。他举例说,当今世界上六个主要国家,五个是联邦制,因为联邦制比较适用於大国。他质问到,香港几乎全是汉人,可以实行“一国两制”、“港人治港”,为什麽不可以在新疆、内蒙和西藏也这样做,让“藏人治藏”、“新疆人治疆”、“蒙古人治蒙”?如果像现在这样对新疆、内蒙和西藏只是一味军事镇压、殖民统治,民族仇恨只会越积越深。但仇恨的“火山”总有一天会喷发,那时候,不仅“大中国”可能因此崩溃解体,还可能会有一场民族大冲突、大流血,这对哪一个民族都是悲剧。(载《开放》1997年6月号 曹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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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很耐心的等待着被侮辱者的胜利,汉人遭罪的时候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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